第15章 乱世沉浮,人心无常
她一番真假参半的演出,将本身塑形成无助被掳的少女模样,惹得店中几位尚未拜别的门客纷繁侧目,窃保私语。
“鄙人姑苏慕容复,敬慕先生大名,特来拜访。”
慕容复掌控极准,每下一记都痛而不伤,连抽十余下,终究令黄蓉伏案抽泣,泪眼婆娑,完整诚恳。
慕容复头也未抬,语气冷酷如霜:“姑苏,慕容复。”
“啊?哦哦!这就来!”小二反应极快,从速递上一把崭新的竹笤帚,拔腿就跑,连头都不敢回。
黄蓉泣不成声,语带哽咽:“是这个好人,他把我绑来,又在我体内下了毒,让我不能分开他半步……”
他顿时收敛锋芒,赶紧抱拳请安:“鄙人失礼了。久敬慕容公子威名,如雷贯耳。”
“他日再见。”
说完,回身便走。
“嗯?”
慕容复语气一冷,压抑着肝火的号令,如雷霆炸响。
黄蓉瞪大了眼,刚想怒骂这狗腿小二,却只听“啪”的一声,笤帚狠狠落在她屁股上。
“小二!”慕容复俄然大声唤道。
“哼。”他收起笤帚,甩袖坐下,语气淡然:“记取这一顿。下次再敢玩心机坑我,双倍偿还。”
“你干甚么!”她挣扎抵挡,却敌不过慕容复的力道。
三人入坐,黄蓉现在灵巧非常,小脸红扑扑的,一边轻揉屁股,一边咬唇偷瞄慕容复,尽是委曲。
“找人来威胁我?”慕容复嘲笑,眉头微挑,“你还嫩着点。”
黄蓉手中的鸭舌尚未入口,俄然一顿,缓缓垂下,终究“啪”的一声落入碗中。
他招手让小二奉上酒水,举杯一饮而尽:“我与黄女人初识,天然不敢妄信一面之词。何况,慕容公子素有侠名,又岂会难堪一名弱女子?”
“啪!”
他身后侍从闻言也皆露惊容,低声群情:“竟是姑苏慕容复?”
他终是抱拳拱手,语气中带着摸索:“鄙人白驼山欧阳克,不知兄台贵姓大名?为何对黄父执令媛如此无礼?”
“岳文先生在家吗?”他拱手见礼,语气沉稳。
“吱呀”一声,院门翻开,一名文士模样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。
“趴下。”
“你是……”
欧阳克苦笑,赶紧摆手:“慕容公子曲解了。”
“哎呦!”黄蓉一声痛呼,泪花当即涌了出来,“你个好人,蓉儿好不轻易才逃出来……呜呜……爹爹打我,你也打我……我这不是白逃了吗……”
望着面前气度不凡的公子与神情委曲的少女,岳文微怔。
黄蓉当即傻眼。
“去,拿一把笤帚来。”
言罢,再次拱手作揖,姿势放得极低:“我等另有要事在身,他日如有缘,愿与慕容兄共叙杯酒,不醉不归。”
“岳先生,酒不成贪。”慕容复温声劝道。
可黄蓉的言辞,却恰好戳中了他那“豪杰救美”的软肋,令他迟疑问决。
“我听闻欧阳伯伯毒术无双,名震江湖,还请欧阳哥哥救救我……”
抬开端时,那双泪眼楚楚动听,她望向欧阳克,眼中尽是委曲与无助。
岳文轻叹低语,神情欣然,眼中尽是感慨与哀伤。
说着,她绕过桌案,站至欧阳克身后,手指颤颤地指向慕容复,仿佛在控告十恶不赦的魔头。
她眼神游移,神采从心虚转为撒娇,末端干脆睁大眼睛假装无辜。
“唉……可惜啊……”
厅中顿时寂然,唯有窗外风声穿堂而入,仿佛也在低语这世道沉浮、民气难测。
……
“告别,慕容公子慢用。”
“你想管这闲事?”慕容复终究抬眸,眼神淡然如霜,语气中却自带凛冽威压。
——这可不是谁的侄子、谁的门徒,而是本尊亲至!
欧阳克虽恃才自大,却也晓得轻重。江湖上“北乔峰,南慕容”的名号响彻大宋,连东邪西毒也不敢轻视。
黄蓉小声抽泣,乖乖不再辩白。
“慕容公子。”岳文放下酒盏,望着烛火长叹,“若天下男儿皆如你这般有志有节,大宋之困,一定不能挽回。”
慕容复斜睨她一眼,淡淡吐出一个字:“嗯。”
“哦?”岳文一愣,旋即恍然:“本来是‘南慕容’,失敬失敬。”
虽非江湖中人,他却也听闻其名,知此子少年英才,技艺超绝,风评极佳。
“岳先生谬赞。”慕容复拱手一笑,“若大家皆如岳王爷忠义无双,大宋焉有本日之难?”
欧阳克神采一变,虽好色,却不蠢。面前这位气质沉凝、神情冷峻的公子,绝非平常之辈,光是那一双眼睛,便让人如坠冰窖。
欧阳克闻言一震,面色蓦地剧变,脚边那青蛇倏然钻入袖中,不敢妄动。
她低下头,眼中泪光氤氲,泪珠一颗颗滑落,如同断线的珍珠,砸在桌面,悄悄碎开。
黄蓉一愣,尚未反应过来,已被他提着后颈按倒在中间空桌上。
“我错了嘛……别打了……”黄蓉带着哭腔告饶,小腿乱蹬,裙摆飞扬,却有力摆脱。
“我也想和欧阳哥哥游山玩水,泛舟观月……但是……”
她谨慎地扯了扯慕容复的衣角,低声道:“复哥哥……我刚才是在开打趣的……你信吗?”
“本来是南慕容,慕容公子!”
慕容复带着一瘸一拐的黄蓉,来到一处古朴清幽的小院门前。
话语未落,脚下却悄悄爬出一条青蛇,蜿蜒回旋,蓄势待发。
店小二本觉得要添菜,谁料一昂首,便见黄蓉被按在桌上,一脸镇静。他神采一僵,赶紧移开视野。
这“嗯”,到底是信了,还是懒得计算?
出于礼数,他将二人迎入屋内。
岳文发觉,却未多问,只是几次喝酒,神情寂然。
黄蓉怔怔望着那群人的背影,手中猛地一用力,揪断几缕青丝也浑然不觉,很久才回神。
半个时候后,天气将暮。
世人脚底抹油,转眼便走得干清干净,行动之快仿佛再留半晌便要性命不保。
她一时摸不透“南慕容”的心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