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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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秋的校场铺满黄叶，陆逸正在主持一场特别操演。场中摆放着十个等比例缩小的城池模型，参与演练的倒是蒙着眼睛的将领。
晨光穿透龟兹城头的硝烟，陆逸踏着染血的台阶登上城楼。守军的狼旗寂然倒地，取而代之的是绣着"陆"字的玄色战旗。城下将士们的喝彩声如潮流般涌来，却见陆逸俄然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。
"明日辰时，"陆逸对传令兵道，"让俘虏'不测'看到我们在南门组装投石机。"他特地夸大了"不测"二字，眼中闪过一丝滑头，"记得让工匠们多争辩几句射程题目。"
拂晓前的黑暗中，虎帐西北角的兽栏传来此起彼伏的牦牛低吼。五十头从吐蕃贩子处重金购得的雪山牦牛，正在兵士们的安抚下接管特别改装。
"停！"周肃俄然举手。火线传来哗哗水声，火把照出一条湍急的暗河。这是龟兹古城的地下水脉，酷寒砭骨。
"放箭！"跟着库尔班一声令下，箭雨倾泻而出。奇特的是，那些推车的"汉军"中箭后竟直挺挺地栽倒，毫无挣扎——本来都是扎的草人！就在守军愣神之际，最前排的油布俄然翻开。
陆逸蹲下身，指尖轻触铁链的连接处："每两个时候查抄一次锈蚀环境。"他又从怀中取出个皮郛，倒出几颗披发着刺鼻气味的玄色药丸，"总攻前给每头牛喂一颗，能让它们保持亢奋。"
"贺兰山隘口，大雪封路，敌军断你粮道七日。"陆逸边说边调剂沙盘。被点到的偏将立即在脑中推演，俄然抓起代表己方的黑棋往模型侧翼一按："末将派轻骑沿冰河潜行，烧敌冬装堆栈！"
周肃厥后才明白此中深意：某次遭受伏击时，佩带腰牌的散兵自发集结成阵。本来这些特制腰牌碰撞时会收回奇特清响，在混战中成为集结信号。更妙的是，当兵士抚摩腰牌上的名字时，眼中燃起的不但是战意，另有不能屈辱同袍名声的断交。
"天雷！汉军会妖法！"一名康居老兵直接跪倒在地。更可骇的是，那些铁蒺藜跟着牛头摆动四周飞溅，很多钉在木制城楼上，引燃了枯燥的檩木。
"妙啊！"周肃忍不住击掌。这精准的间隔节制，既能确保火牛威胁到城墙，又不会让贵重牲口白白淹死在护城河里。
当第一名汉军兵士从王室混堂的排水口钻出时，正在沐浴的龟兹宰相吓得打翻了香炉。而此时南门的守军还在冒死毁灭牦牛激发的火警，底子没想到真正的伤害已经潜入城中。
就在南门一片混乱时，真正的杀招正在西门排污渠中悄悄行进。三百精锐脱去铠甲，仅着贴身水靠，每人嘴里都含着陆逸特制的薄荷叶——既能提神醒脑，又能中和渠中恶臭。周肃打头阵，手中火把照着渠壁上用荧光苔藓涂抹的箭头标记。
"公然在这儿！"他想起陆逸特别叮嘱："铜铃不是示警，而是构造。"匕首精准挑断系绳的刹时，栅栏竟主动旋开，本来这是龟兹王室奥妙逃生的构造，被陆逸从古籍中找出破解之法。
战后第三日，陆逸做了一件令人费解的事，他命人将缉获的三令媛币全数熔了，铸成七百枚特制腰牌。
兵士们毫不踌躇地跳入水中。最结实的三十人率先站稳，用肩膀扛起事前筹办的木板。前面的兵士一个接一个踩着火伴的肩膀渡河，全部过程除了水花声，竟无一人出声。当最后一名流兵渡河时，最肥大的标兵王狗儿发明铁栅栏上挂着串铜铃。
"这不是犒赏。"授牌典礼上，他亲手为每位建功将士挂上腰牌，"是债契。"牌面阴刻着"存亡同袍"四字，后背则是军队编号与姓名。
周肃恍然大悟："将军是要..."
陆逸没有答话，只是将最后一根皮索扣紧。这特制的鞍具埋没玄机：腹带内衬嵌着细铁链，与埋设在二十步外的草料堆下的主链相连。他俄然扬起马鞭，在空中甩出个清脆的鞭花。
"阵亡将士名录。"他的声音不大，却让全场寂静，"三百七十六位兄弟长眠于此。"
"哞——"
鞭梢轻触白牦牛的臀部，这头巨兽顿时向前猛冲。沉重的铁蹄踏得空中震颤，牛角上的火焰在黑暗中划出两道金线。就在它即将突入暗中时，埋没在草猜中的铁链猛地绷直，特制的皮索在牛群冲到护城河边时刚好达到极限长度，五十头牦牛齐齐被拽停在河岸三尺外。
"按将军教的，搭人桥！"
"声东击西，真真相生。"陆逸用剑尖在舆图上画了个弧线，"康居人很快就会晓得，盯着看的一定是真，而真正的杀招..."他的剑尖俄然刺向西侧排污渠的位置，"常常藏在最肮脏之处。
五十头犄角燃着烈焰的牦牛发疯般冲出。牛背上的陶罐在颠簸中相互碰撞，蜡纸分裂的刹时，磷粉与硝石异化，在晨雾中发作出刺目白光。这光芒颠末晨雾折射，竟在城墙上投映出庞大的鬼影。
辰时三刻，晨雾最浓之时。龟兹城南门守军俄然闻声震天鼓声，只见数百"汉军"推着二十架蒙着油布的庞大东西缓缓逼近。守将库尔班仓猝集结城内半数守军，连预备队的弓弩手都被告急调上城头。
"轻些，别惊着它们。"陆逸亲身查抄第一头牦牛的鞍具。这头通体纯白的头牛代价三十两黄金，现在它的长角被三股渗入松脂的麻绳紧紧缠绕，绳头还缀着铁蒺藜。军器营的匠人们正谨慎翼翼地在每头牛背上牢固两个陶罐，罐体用薄如蛋壳的白陶制成，内里分层装着磷粉与硝石，中间用蜡纸隔开。
老马夫巴图心疼地捋着一头黑牦牛的鬃毛："将军，这些可都是能翻越雪山的宝贝，真要..."
他亲手将竹简放入新挖的墓穴，覆上第一抔土。这个行动赛过千言万语，将军记得每个战死士卒的名字。老兵们红了眼眶，新兵不自发地挺直腰板。不知谁起的头，全军俄然齐声唱起边关传播的《战歌》，粗暴的声浪震得城砖簌簌落灰。
"看好了！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