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章
她也不过大陆逸一岁，倒摆起小大人的谱子来了。
陆逸微一拂手：“那便请琳姐姐与我细说，我也想为化解外祖母芥蒂出一份力。”
“啊……这……我……祖母说过，万不能将此事奉告于你，怕会拖累你……”
“买卖每况愈下，我们徐家却仍要竭力保持，毕竟这独一的挣钱来路，总不能就此丢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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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妙琳顿了顿首，缓缓道：“自祖父战身后，徐家孤儿寡母难觉得继，稍碰到流年倒霉，或是些许变故，便只能含泪卖地。近些年来，祖母和母亲眼看家资渐薄，便想着投身商贾保持生存。可我府中都是些妇道人家，能做的活计少，便将目光盯上了妆点脂粉、钗头配饰这些女子常用的小玩意儿。”
却不想陆逸轻而易举看破她的心机。
陆逸诘问：“徐家究竟做了甚么买卖，投入多少？当前又碰到多么困局？”
猜想这诊疗之法不致伤身败体，徐老夫人终究点头应下。
说到这里，徐妙琳微一顿脚，哀声叹了口气。
“总之，外祖母放心养病便可……”
“也好，既然逸儿有此信心，我便试上一试，如若真能病愈，自是再好不过。”
坐在床上的徐老夫人身躯一震，口唇微微颤抖起来。
面对徐府显而易见的坦白，陆逸并未直接诘问，换了个角度，从徐老夫人安康动手。
“本来如此！”
“也许你所谓难处，对我而言不过顺手处理的小费事呢？”
徐老夫人满腹猜疑，徐妙琳也是眉头紧蹙，一副不觉得然嘴脸。
悄悄叹了一声，老夫人点了点头，却没有往下分辩。
她缓缓走近，在陆逸身边坐下，凝眉温语：“这事说白了，也不过银钱。徐府买卖上赔了买卖，只怕又要发卖产业地步。可府里这么些年竭力支撑，已卖了很多财产。此次再填个大洞穴，只怕除了这宅子，也留不下甚么了。”
“另有一事，”陆逸又坐回榻上，轻抚她那衰老双手，“外祖母莫再忧思神伤，天大的难关也不及身子首要。”
这一绕，可给徐妙琳绕纠结了。
“琳儿姐姐，外祖母腿疾当然严峻，但是只治腿病终不能叫她病愈。她的题目，在于芥蒂。”
“特别半年前新开的那彩凤轩，也不知哪来的本钱，连续在京里新开了七八家铺面，又以低价诱唤主顾，将我斑斓阁的主保全都抢走了。”
心头流过一股暖意，老夫人捧着陆逸的手微微一颤，随即紧紧握住。
陆逸轻笑，面色悠然沉寂：“便是天塌下来，另有孙儿撑着。徐府不会出事，只会越来越好。这一点，孙儿向你包管！”
陆逸和煦一笑，点头道：“你若一味坦白，叫我眼睁睁看自家受难，那才是叫我煎熬。”
徐妙琳满脸踌躇：“她说你已充足难了，再将你缠累进这泥潭，只会叫你平白多受一份煎熬。”
他倒是专断专行，旋又叮咛起徐妙琳来：“劳烦琳儿姐姐取来热水布巾，给外祖母热敷腿脚。”
至于亏损……大多数官眷参与买卖，都是与人合作，出的本钱也不过自家权力。并且他们所参与的行当，多是浅显人压根难以入场的把持行业。是以甚少有亏损太重的。
祖孙二人并未往下细说，保持默契般绝口不提那显而易见的徐府难处，但经这普通欣喜，老夫人气色都好了很多，仿佛积郁的心结刹时消逝，连带着腿脚的病痛也轻松化解。
做女人的买卖？这倒是个好的方向……陆逸心下暗赞。
“逸儿，你说的这些古怪方剂，是从那里看来的？”
“外祖母信我一次，孙儿毫不会害你。”
徐妙琳纠结半晌，终是叹了口气：“也罢！”
徐老夫人倒是心有郁结，却不肯叫陆逸瞧出来，不过不想他挂念操心。
轻声细语，好似轻风拂过。虽是和煦柔淡，却予人舒切安闲。
“是以，但愿你能将徐府难处尽数奉告，我身为孙儿，总得为外祖母的安康出一份力。”
“唉！”
遭他这么一激，徐妙琳顿时急了，红着脸直顿脚：“绝非等闲化解的困局，逸儿你还小，未经世事，不知物力维艰……”
实际上，官员贵戚参与商贾，本是司空见惯。哪家哪户想要靠权力调换银钱，多要走这一条路。
二人正自质疑，却无妨陆逸已悄悄走到窗边，忽地将窗户翻开：
徐妙琳蹙了蹙眉：“挣钱谈不上，前些年风景好时，倒也能小不足盈。但那是因为京中做此行当的商店未几，我斑斓阁独当一面。可这两年来，京里新开了很多店铺，抢占了买卖。”
他不睬会徐妙琳纠结，回身自顾自坐下：“我既是徐家后代，自要为家里出一份力，再说你还未奉告我徐府究竟遇着如何难处，焉知我不能轻松化解呢？”
徐家祖孙踌躇半晌，终是拗不过陆逸，依命行事。
为何他的话叫人如此佩服，他清楚只是个方才长大的孩子啊！
徐老夫人忽地感受心底非常安宁，仿佛有陆逸在，不管多少困苦都能轻松化解，不管多大艰巨都会雨过晴和。
“这寒腿痹症本不致命，可若您悠长窝在这密闭屋子里伤神自哀，病情只会更加严峻。”
他所给出的诊疗之法，徐家祖孙天然不敢轻信。
一者徐家一房后代人，对这行当更有灵敏嗅觉；二来京中权贵各处，那些高门贵妇们脱手豪阔，市场极大。
这时候，说得越多，对陆逸的缠累就越重。
“却没想……”
“本来觉得，那些新铺面砸了大本钱低价抢客，总有山穷水尽的一日。只消将他们熬死，徐家便有出头之日了。”
倒是徐家，本身无甚权望，投身商贾怕不比平常小商小贩多甚么上风，一旦运营不善，亏损是难以制止的。
“怕不是杂谈志异里的虚妄戏言吧？”
陆逸早已猜到与银钱有关，却没料徐府竟也学人做起买卖来。
希冀一个少年郎能治好无数郎中都看不好的恶疾，无异于痴人说梦。
将老夫人安抚睡下，陆逸和徐妙琳二人分开房中，回了前院大堂。
他点头道：“照说这买卖远景广漠，好生运营当能挣钱。”
陆逸尚不及弱冠，也从未学过半天医术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