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7章 比拼
本因方丈道：“如何徒具浮名，倒方法教。”鸠摩智道：“当年慕容先生所钦仰的，是六脉神剑的剑法，并不是六脉神剑的剑阵。天龙寺的这座剑阵当然能力甚大，但充其量，也只和少林寺的罗汉剑阵、昆仑派的浑沌剑阵相伯仲罢了，仿佛算不得是天下无双的剑法。”他说这是“剑阵”而非“剑法”，是指责对方六人一齐脱手，排下步地，并不是一小我使动六脉神剑，便如他使火焰刀普通。
鸠摩智跨步走进室内，浅笑道：“枯荣大师的禅功非同小可，小僧甚是佩服。那六脉神剑嘛，公然只是徒具浮名罢了。”
本因方丈感觉他所说确然有理，无话可驳。本参却嘲笑道：“剑法也罢，剑阵也罢，刚才比刀论剑，是明王赢了，还是我们天龙寺赢了？”
鸠摩智不答，闭目默念，过得一盏茶时分，展开眼来，说道：“第一仗贵寺稍占上风，第二仗小僧仿佛已有胜算。”本因一惊，问道：“明王还要比拚第二仗？”鸠摩智道：“大丈夫言而有信。小僧既已答允了慕容先生，岂能畏难而退？”本因道：“但是明王如何已有胜算？”
本因方丈道：“明王用何兵刃，请取出来罢。”
本参左手小指一伸，一条气流从少冲穴中激射而出，指向身前的碧烟。那条烟柱受这道内力一逼，敏捷非常的向鸠摩智倒射畴昔，射到他身前二尺时，鸠摩智的“火焰刀”内力加盛，烟柱没法再向前行。
只见黑烟越来越浓，守势极其凌厉。鸠摩智悄悄奇特：“如此尽力反击，所谓飘风不终朝，暴雨不终夕，又如何能够耐久？枯荣大师当世高僧，如何竟会以这般暴躁刚猛的手腕应敌？”猜想他决计不会这般没有见地，必是另有狡计，当下紧守流派，一颗心矫捷跃泼地，以便随机应变。过不到半晌，四道黑烟俄然一分2、二分4、四道黑烟分为一十六道，四周八方向鸠摩智推来。
这么一来，天龙寺和大轮明王已结下了深仇，再也不易善罢。
段誉瞧瞧少冲剑，瞧瞧关冲剑，又瞧瞧商阳剑，东看一招，西看一招，对比图谱以后虽能明白，毕竟是混乱无章。正自凝神瞧着“少冲剑”的图谱时，忽见一只枯瘦的手指伸到图上，写道：“只学一图，学完再换。”段誉心念一动，知是枯荣大师指导，回过甚来，向他微微一笑，表示称谢。
本因等人一时没听出鸠摩智的言外之意，但是老谋深算的枯荣大师明显心领神会，立即切入了正题。
段誉惊道：“太师伯，碧烟攻过来了。”枯荣点了点头，展开“少商剑”图谱，放在段誉面前。段誉见这路少商剑的剑法便如是一幅泼墨山川类似，纵横倚斜，寥寥数笔，倒是剑路雄劲，很有石破天惊、凤雨大至之势。段誉眼看剑谱，心中挂念着枯荣后脑的那股碧烟，一转头间，只见碧烟离他后脑已不过三四寸远。惊叫：“谨慎！”
本来鸠摩智初时只取守势，要看尽了六脉神剑的招数，再行反击，这一自守转攻，五条碧烟回旋飞舞，灵动非常。那第六条碧烟却仍然停在枯荣大师身后三尺之处，稳稳不动。枯荣大师故意要看破他的秘闻，瞧他五攻一停，能支撑到多少时候，是以始终不脱手进犯。公然鸠摩智要悠长稳住这六道碧烟，耗费内力颇多，终究这道碧烟也一寸一寸的向枯荣大师后脑移近。
鸠摩智微微一笑，道：“众位武学渊深，莫非猜想不透？请接招罢！”议着双掌缓缓推出。枯荣、本因、保定帝等六人同时感到各有两股内劲分从分歧方向袭来。本因等均觉其势不能以六脉神剑的剑法挡架，都是双掌齐出，与这两股掌力一挡，只要枯荣大师还是双手拇指一捺，以少阳剑法接了仇敌的内劲。
鸠摩智推出了这股掌力后便即收招，说道：“获咎！”
鸠摩智为甚么要出言威胁呢？实在很轻易解释：他孤身一人，只带了几个不会武功的侍从。而天龙寺是大理国的皇家寺院，寺僧多有皇族成员乃至前任天子，可谓妙手云集。另有，鸠摩智最担忧的事情是天龙寺输了今后有能够会耍赖，然后出动成千上万的军队，任凭鸠摩智武功通天，也不免会吃个面前亏。当然这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，究竟上天龙寺不成能这么做。
鸠摩智思虑精密，早有一起掌力伏在胸前，但他推测的只是一着守势凌厉的少商剑，却没推测枯荣大师双剑齐出，分袭两处。鸠摩智手掌扬处，挡住了刺向本身右胸而来的一剑，跟着右足一点，向后急射而出，但他退得再快，总不及剑气来如电闪，一声轻响畴昔，肩头僧衣已破，迸出鲜血。枯荣双指回转，剑气缩了返来，六根藏香齐腰折断。本因、保定帝等也各收指停剑。大家久战无功，早在悄悄担忧，这时方才放心。
鸠摩智心想道：“强弩之末，何足道哉？”展开仗焰刀法，一一封住。两边力道一触，十六道黑烟俄然四散，室中刹时间烟雾瀰漫。鸠摩智毫不害怕，鼓荡真力，护住了满身。
本因和本观等相互望了一眼，均已会心：“他一掌之上可同时生出数股力道，枯荣师叔的少商双剑若再分进合击，他也尽能抵抗得住。我们却必须舍剑用掌，这六脉神剑显是不及他的火焰刀了。”
李舒崇一向在段誉身边，对六脉神剑的图谱参阅了好久，实际上的知识已经很丰富了。本参的这一招“少泽剑”一出，李舒崇便开端在暗中摹拟，以弥补本身一指禅功的不敷。幸亏他是隐身状况，别人都看不见他的偷师学艺。
六脉神剑招式繁复，最难学全，李舒崇偶尔也要再看一看图谱。毕竟，机遇只要一次。
段誉心下明白：“枯荣太师伯先前对我伯父言道，六脉神剑不传段氏俗家后辈，是以我伯父须得剃度以后，方蒙传授。但他写道：‘自观自学，不违祖训’，想来祖宗遗训当中，却不由段氏俗家后辈无师自学。太师伯叮咛我‘良机莫失，凝神观剑’，天然是盼我自观自学了。”当即点了点头，细心旁观伯父“关冲剑法”，大抵看明白后，顺次再看少冲、商阳两路剑法。
本因方丈见师兄师弟联手，占不到涓滴上风，心想我们练这剑法未熟，剑招易于用尽，六人越早脱手越好，这大轮明王聪明绝顶，眼下他显是在察看本观、本参二人的剑法，未以尽力攻防，当即说道：“秘闻、本尘两位师弟，我们都脱手罢。”食指伸处，“商阳剑法”展动，跟着秘闻的“少冲剑”，保定帝的“关冲剑”，三路剑气齐向三条碧烟上击去。
李舒崇见地了六脉神剑的精美后，再也不肯错过一招半式，因而跟着段誉一起一幅图一副图地细心研习，确保全数把握。
再旁观一会，本因、秘闻、和保定帝三人的剑法也已使完。秘闻小指一弹，使一招“分花拂柳”，已是这路剑招的第二次使出。鸠摩智微微点了点头，跟着本因和保定帝的剑招也不得不从旧招中更求窜改。俄然之间，只听得鸠摩智身前嗤嗤声响，“火焰刀”威势大盛，将五人剑招上的内力都逼将返来。
段誉坐在枯荣大师身前，斜身侧目，凝神旁观这场武林中千载难逢的大斗剑，他虽不懂武功，却也晓得这几位高僧以内力斗剑，其凶恶和短长之处，更胜于手中真有兵刃。幸亏鸠摩智点了六根线香，他可从碧烟的飞舞来去当中，看到这三人的剑招刀法，看得十数招后，心念一动：“啊，是了！本观大师的中冲剑法，便如图上所绘的普通无二。”他悄悄翻开中冲剑法图谱，从碧烟的环绕当中，对比图谱上的剑招，一看即明，再无难明之处。再看本参的少泽剑法时，也是如此。只不过中冲剑大开大阖，气势雄迈，少泽剑倒是忽来忽去，窜改精微。
枯荣大师反过手来，双手拇指同时捺出，嗤嗤两声急响，分袭鸠摩智右胸左肩。他竟不挡仇敌来侵，另遣两路奇兵急袭反攻。他料得鸠摩智的火焰刀内力上蓄势缓进，真要伤到本身，另有半晌，倘若后发先至，当可打他个措手不及。
便在此时，只见枯荣大师身前烟雾升起，一条条黑烟分为四路，向鸠摩智攻了畴昔。鸠摩智对这位面壁而坐、始终不转过甚来的老衲民气下本甚顾忌，突见黑烟来袭，一时猜不透他企图，还是使出“火焰刀”法，分从四路挡架。他当下并不反击，一面防备本因等群起而攻，一面静以观变，看枯荣大师另有甚么短长的后着。
本观中指一竖，“中冲剑”向前刺出。鸠摩智喝道：“好，是中冲剑法！”挥掌挡住，以一敌二，毫不见怯。
他这手掌力叫做“火焰刀”，虽是虚无缥缈，不成捉摸，却能杀人于无形，实是短长不过。此番他只志在得经，不欲伤人，是以点了六根线香，以揭示掌力的去处形迹，一来显得有恃无恐，二来表示慈悲为怀，只是较量武学修为，不求杀伤性命。
藏香所生烟气作碧绿之色，六条笔挺的绿线袅袅升起。鸠摩智双掌如抱圆球，内力运出，六道碧烟渐渐向外曲折，别离指着枯荣、本观、本因、秘闻、本参、保定帝六人。
听到鸠摩智出言威胁大理国，李舒崇不晓得天龙寺世人如何应对。
凡人五指当中，知名指最为笨拙，食指则最是矫捷，是以关冲剑以拙滞古朴取胜，商阳剑法却奇妙活泼，难以捉摸。少冲剑法与少泽剑法同以小指运使，但一为右手小指，一为左手小指，剑法上便也有工、拙、捷、缓之分。但“拙”并非不佳，“缓”也并不减少能力，只是奇正有别罢了。
段誉本来只一念猎奇，从碧烟的来去当中，对比图谱上线路，不过像猜灯谜普通推详一番，既得枯荣大师唆使叮嘱，这才用心分歧的看了起来。到得这三路剑法大抵看明，本参与本观的剑法已是第二遍再使。段誉不必再参照图谱，眼观碧烟，与心中所记剑法一一印证，便觉图上线路是死的，而碧烟来去，窜改无穷，比之图谱上所绘可丰富庞大很多了。
鸠摩智双手一击，门外走进一名高大男人。鸠摩智说了几句番话，那男人点头承诺，到门外的箱子中取过一束藏香，交了给鸠摩智，发展着出门。
只听枯荣大师道：“明王言道，敝寺的六脉神剑已经徒具浮名、不切合用。我们便以六脉神剑，领教明王几手高招。倘若确如明王所云，这路剑法徒具浮名，不切合用，那又何足贵重？明王固然将剑经取去便了。”
但见烟雾渐淡渐薄，蒙蒙烟气当中，只见本因等五僧跪在地下，神情寂静，而本观与本参的眼色中更是大显悲忿。鸠摩智一怔之下，顿时觉悟，暗叫：“不好！枯荣这老衲晓得不敌，竟然将六脉神剑的图谱烧了。”
世人都觉奇特，心想这线香一触即断，莫非竟能用作兵刃？只见他左手拈了一枝藏香，右手取过地下的一些木屑，悄悄捏紧，将藏香插在木屑当中。如此连续插了六枝藏香，并成一列，每枝藏香间相距约一尺。鸠摩智盘膝坐在香后，隔着五尺摆布，俄然双掌搓了几搓，向外挥出，六根香头一亮，同时扑灭了。世人都是大吃一惊，只觉此人内力之强，实已到了不成思议的境地。但大家随即闻到微微的硝磺之气，猜到这六枝藏香头上都有火药，鸠摩智并非以内力点香，乃是以内力摩擦火药，使之烧着香头。这事固然亦甚难能，但保定帝等自忖竭力也可办到。
鸠摩智悄悄惊奇，他当年与慕容博议论“六脉神剑”之时，略知剑法之意，纯系以内力使无形剑气，都觉非论剑法如何奇异高超，但以一人内力同时运使六脉剑气，谅非人力所能企及，这时听枯荣大师的口气，不但他本身会使，并且其他诸僧也均会此剑法，天龙寺享名百余年，确是不成小觑了。他神态一向恭谨，这时更微微躬身，说道：“诸位高僧肯显现神剑绝艺，今小僧大开眼界，幸何如之。”
这一看之下，他笑容顿时僵住，本来面前所呈现的那张面庞独特之极，左边的一半神采红润，皮光肉滑，有如婴儿，右边的一半却如枯骨，除了一张焦黄的面皮以外全无肌肉，骨头突了出来，好像便是半个骷髅骨头。他一惊之下，立时转过了头，一颗心怦怦乱跳，明知这是枯荣大师修习枯荣禅功而至，但这张半枯半荣的面孔，实在过分吓人，一时不管如何不能定下心来。
李舒崇现在已将六脉神剑的招式全数把握了，只差没有融会贯穿了。他本想现身力战劲敌，但未免有越俎代庖之嫌。再说了，如果段誉没有这一次机遇，后续又如何停顿呢？还是稍安勿躁，静观其变成好。李舒崇暗中将一股“偷窥之力”输入段誉的脑中，一旦段誉有难，随时筹办救济。
六条碧烟来到本因等身前三尺之处，便即愣住不动。本因等都吃了一惊，心想以内力逼送碧烟并不难堪，但将这飘零无定的烟气凝在半空，那可难上十倍了。
只见枯荣大师的食指又在帛上写道：“良机莫失，凝神观剑。自观自学，不违祖训。”
鸠摩智点了点头，道：“名不虚传，六脉神剑中公然有‘少泽剑’一起剑法。”两人的内力荡漾数招，本参大师晓得倘若坐定不动，难以阐扬剑法中的能力，当即站起家来，向左斜行三步，左手小指的内力自左向右的斜攻畴昔。鸠摩智左掌一拨，顿时挡住。
他所料不错，枯荣大师以一阳指的内力逼得六张图谱燃烧起来，恐怕鸠摩智禁止掠取，因而鞭策烟气向他进击，使他着力抵抗，待得烟气散尽，图谱已烧得干清干净。本因等均是精研一阳指的妙手，一见黑烟，便知启事，心想师叔宁为玉碎，不肯瓦全，甘心将这镇寺之宝毁去，决不让之落入敌手。幸亏六民气中别离记得一起剑法，待劲敌退去，再行默写出来便是，只不过家传的图谱却终究就此毁了。幸亏李舒崇早已熟记于心，倒也不留遗憾。
鸠摩智出言威胁的潜台词是：我是诚恳按武林端方，千里迢迢，单身赶来参议技艺，同时互换武功秘笈的。贵我两寺争议，当凭武林端方，较艺而决。如若贵寺借皇权之威，出动兵马，那么我也不是没背景，吐蕃国师不是白作的。两寺之争就会变成两国之争。以是，还是按武林端方的好，以免生灵涂炭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