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逆鳞
纵使狼狈,她也不忘挺直背脊。
实在她晓得,夜澈并没有完整信她,可既然他情愿让她开口,便是机遇。
她双脚离地,被迫倒仰在池畔白玉围栏上,神采涨红,刹时喘不上气。
两人挨得极近。
洛桃夭双手攥出汗珠子,他如狼王般锋利的眸光落在本身身上,仿佛统统的心机,都无所遁形。
现在她面色安静无波,那番挣扎让她发髻微乱,眼角蓄的泪还未干,脸也有些丑。
“我虽是长女,在洛家却人微言轻,本日偷听到有人要诽谤我名声,这才寻到此处,想借王爷之势自证明净……现在看来,是桃夭冒昧了。”
“私会?”夜澈眉梢轻挑。
因被逐风挡着,娉霜没有看到洛桃夭的脸。
桃夭回他一个感激的眼神,顺着他的话道,“臣女本是要前去正厅,偶然间见到母亲和萧夫人行色仓促,便偷偷跟了上去。”
似是刻进骨子里的端庄涵养。
“可你,为何不肯?”
她生生将眼底的泪意逼了归去,仅余一抹倔强,“奉告你,这些东西在我洛桃夭眼里,狗屁都不是!”
闻言,夜澈快速掀起视线。
不知为何,这一次他沉默得有些久。
“还说不说实话?”
说完,洛桃夭缓缓闭上了眼。
闻言,夜澈似嘲笑了下,“不是路过了?”
娉霜恭声道,“洛家大蜜斯闹了点丑事,公主正帮着伯夫人对付,怕是一时半会儿走不开,公主请王爷先行回宫。”
起初他让逐风通传至今,已过了三刻钟。
此时的逐风,还是个端倪迥然,豪气逼人的少年。
“公主呢?”夜澈冷酷开口。
洛桃夭凝着他,不退不避,“敢问王爷,现在我所做之事,与当初为了洗刷臭名不顾统统的你,又有何分歧?”
夜澈神采冷酷还是,锋利的眉却微微上挑,通俗的黑眸模糊多了一分切磋。
洛桃夭一眼认出了逐风,恰是宿世夜澈自刎后,被砍断双臂仍不忘声声泣血为主子回嘴的那名亲卫。
他真筹算要她性命!
“拜见王爷。”
就在她的心几欲撞出胸腔时,一个高耸的声音划破对峙。
话落,桃夭大胆回视他,“你若还是不信,尽能够杀了我,就当我有眼无珠,还觉得你是个好人!”
神采跟着收紧的虎口逐步发白,影象中被萧时凛掐住脖子的惊骇袭上心头。
“不过,部属只瞧见女子的一角绯色衣裙,疑是府中女眷,怕坏了公主的名声,故而让人知会了伯夫人一声。”
头顶的目光蓦地森凉,桃夭硬着头皮道,“有一次,与你有夙怨的尚书之子被人套了麻袋打成半残。”
瞬息间,一道身影从暗处掠出,落在他身侧。
可明显那么狼狈,一双泛红的杏眸水莹莹的,反衬得她花容葳蕤生光。
曜日下,桃树前,淡粉泛白的花骨朵轻晃泛动,映着女子倔强的娇颜。
仿佛是第一次闻声,有人说他是“好人”。
桃夭下认识用力点头。
“他们,如何诽谤你?”他终究退开一步。
“你到底想说甚么?”
她目露痛苦,用力去掰那铁钳般的手指,裙下双腿猖獗乱蹬,可夜澈一抬膝盖,就轻而易举将她制住。
夜澈垂眸看着惊白了脸,如小兽般满身颤抖瞪腿告饶的女子,眼底毫无怜悯。
玉汝于成。
她咬了咬舌尖,凛声道,“臣女听闻,王爷还是世子的时候,是出了名的跋扈霸道......”
“你宁肯冒着惧罪叛逃之名,在大雨中跪了一天一夜,只为求柳太傅出面作保,给你查明本相的机遇。”
桃夭呼吸猛滞,瞪大了眼睛,仿佛没想到夜澈这般凶戾无情,说杀就杀。
他凛声道,“部属奉王爷之命去请公主早些回宫时,看到萧大人和一个女人进了房间。”
“放、放开我!”
“于王爷和当日的柳太傅而言,主持公道不过是寸丝半粟,可于受冤之人来讲,倒是重若丘山!”
刹时,他的眸光又凌厉了一寸,挖苦勾唇,“如何,文远伯长媳和侍郎夫人的头衔,还满足不了你?”
夜澈看上去面无神采,可桃夭清楚,她现在便是在作死的边沿猖獗蹦跶。
夜澈倒是轻嗤,声音漫不经心,“三刻钟前产生的事,谁晓得当时你在哪?”
先清算衣衿和发鬓,拭干泪花再抬眼,盈盈裣衽。
“她们想诽谤我......与萧时凛私会。”
龙之逆鳞,触之必死。
一阵狠恶咳嗽,她胸腔起伏,艰巨地发作声音,“我、我确切有所求!”
她垂下眼,掩去眸底的情感,“孰料,竟亲耳听到他们要把私会的罪名安在我这个未婚妻身上,大事化小小事化了。”
画面堆叠,她惊惧不已,奋力挣扎扭动。
闻言,夜澈似笑非笑,“你我无亲无端,本王凭甚么给你机遇?”
喉间铁钳般的手掌总算松开。
她面上强装平静,“臣女不敢妄图王爷为我作证,只求王爷给个机遇,助我自证明净!”
没等桃夭说话,他朝着寂静的庭园喊了一声,“逐风。”
她决定赌一把,即便面前之人当真凶戾嗜杀,也定有他柔嫩的一处!
桃夭忍不住白了他一眼,“到底让不让人把话说完?”
桃夭仰起脸任他打量,宿世的一幕幕走马灯般掠过,化作凛冽的恨意,复仇的信心也更加清楚了。
“王爷!”
抬眼望去,竟是公主的贴身婢女娉霜来了。
“是何丑事?”
洛桃夭头皮发麻。
夜澈黑眸如一个幽深的洞窟,深不见底。
不过,她没敢再吊这阎罗的胃口,哑声道,“当上谁谁谁的长媳,谁谁谁的夫人,又不是位列仙班,到底有甚么了不起的?”
初春乍冷,池水寒意劈面而来。
“你觉得凭着三言两语,就能让本王替你做伪证?”
桃夭心中一紧,此人不但心机通透,反应也灵敏至极!
一股杀气,悄悄缠上了她的脖颈。
夜澈也没有放人的意义,就这么眯起眼眸看她。
她鼓足勇气抬眸,“我只想问,当时的你,甘心吗?”
话音一顿,他还特地瞥了桃夭的长裙一眼,补了句,“不是这一身。”
“当时,统统人都说,定是王爷你做的,乃至连你的母妃都不分青红皂白将你鞭挞,让你到尚书府负荆请罪......”
没有了居高临下的压迫感,洛桃夭强撑虚软的双腿,扶着雕栏勉强站直。
桃夭捂着脖子一阵委曲,“我还没说完,你就……”
桃夭心跳逐步加快,掌心已经掐出血痕。
他问,“洛家后宅出了何事?”
四目相对,她清楚瞥见,男人眼角的泪痣红艳如血,眸底的杀气也尽数开释。
特别瞳孔深处,那股子哑忍的坚固,叫人没法忽视。
她持续道,“想当初,鞭挞之刑王爷都已接受了,只稍一句报歉罢了,你的身份摆在那,莫非尚书大人真敢杀了承王世子不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