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11【表面顺服】
破地盘庙,总督府内。
一箱箱财贿,从查、陈两家搬出。
王绍和汤沐这两位布政使,神采顿时都雅了很多。他们一个来浙江也就三月,一个来浙江还不敷半月,跟浙江处所牵涉不深,能分到海关税收天然属于不测之喜。
王渊直奔主题道:“开海之利,仅是收税就能获资巨万。我离京之前,便与陛下议定了章程。海关税收,户部得五成,处所三司共得三成,剩下两成全部充为内帑(天子私房钱)。诸位,可有贰言?”
李隆哭笑不得:“我哪等获得他失势?只求他早点分开浙江,不然这都司是没法当了。我现在都睡不好觉,恐怕这厮俄然带兵杀来,给我安一通罪名,然后稀里胡涂没了脑袋。”
……
“牙行”有中介的意义,偶然也兼收成与卖货的职能。
汤沐好笑道:“何止啊,杀掉吕千户,杭州城里不知有多少官吏能松口气。”
“就是罚得有点多。”师爷笑道。
这两人一到,王渊当即调集众官开会。
送走总督府差役,李隆叹道:“这个王总督,的确如狼似虎,就没见过这么狠的文官。”
王渊在杭州会商着建立牙行,宁波的官牙则在筹议如何把开海搞黄。
李隆是一个武将,连跟王渊掰手腕的资格都没有。若撕破脸来,王渊想动浙江三司级别的官员,必定第一个拿他李隆开刀。
师爷从屏风前面走出,幽幽说道:“此人一旦失势,必然不得好死,他太不讲端方,获咎的人太多了!便如那刘瑾普通,气势滔天号称立天子,一朝得咎便千刀万剐。”
李隆俄然义愤填膺,拍桌子道:“死得好!这狗贼,我早思疑他跟倭寇有勾搭,没想到他如此丧芥蒂狂,竟然本身就有三条海船!”
现在杭州港外一大堆货色,混乱不堪,必须有大型牙行停止办理。此后甚么货紧俏,甚么货能够滞销,牙行都能够告诉各地客商,如此有的放矢才气带来更高的海贸利润。
差役道:“我家总督说,不消李批示难堪,只是请都司用印报备罢了,总督自会将此事呈报朝廷。”
现在王总督直接来硬的,处所士绅已经不敢冒头,这些官员也就顺水推舟不管了。
本该卧病在床的右布政使汤沐,现在正喝着小酒,感慨道:“果然见血了,师爷料事如神!”
差役递上公文:“我家总督说,海宁守御千户所极其紧急,现在千户空缺,恐为倭寇所趁。是以保举金华千户满正,临时兼代海宁千户之职。”
两族后辈瞋目相向,却无人敢作声,毕竟吕千户骸骨未寒,眼睛都还没闭上呢!
唉,官不聊生啊,李隆只能暗自感喟。
浙江北关,在正德年间没有牙行。
别说处所士绅的财产,人家锦衣卫批示使钱宁,在都城就敢玩这类把戏。
前两年,朱厚照不是把本身的乾清宫烧了吗?太仆寺少卿赵经卖力重修,贪污工程款无数,现在正在被猖獗弹劾。
汤沐读罢函件,啧啧赞叹:“这王总制妙手腕!”
师爷给汤沐满上一杯:“开弓没有转头箭,既然王总督挑选霸道,那就必定不会只做模样。吕、陈、查三家,必须有一家被拿来开刀。陈、查二氏皆为官宦世家,杀他们牵涉太大,那吕千户就只能自认不利了。”
不管是请浙江三司共同查抄财产,还是请浙江都司报备满正暂代职务,都属于走流程罢了。王渊抄家杀人时固然莽得很,过后补漏子也非常主动,趁便把三司官员全都拉下水,到时候胡乱攀咬谁也脱不了干系。
等赵经一死,钱宁就逼迫赵经的正妻、子嗣全数扶柩出殡。然后趁着赵经下葬,家中无人主持,将赵家的姬妾和产业悉数兼并。这操纵把满朝文武都看傻了,但除了三两个言官,也没人敢公开站出来讲个“不”字。
是以,非论是卖货给日本使者,还是卖货给海商海盗,商贾们都不肯跟官牙打交道,而是通过宁波几大师族停止货色收散。
王渊解释说:“铜铁、硝土、粮食等物,果断制止出海,杭州府属官卖力监督牙行是否收纳犯禁品。另有,我筹算在杭州设平准仓,外洋运回的粮食,必须起首卖给官仓,以此来平抑受灾时的粮价,朝廷也好就近施助百姓。”
“好说,好说。”李隆笑道。
唯独浙江提学使徐蕃,被王渊扔得远远的,懒得跟这家伙打交道。这厮明知本身不会杀士子,非要挺身而出彰显存在感,不过沽名钓誉、邀名买直那一套。
“此法甚好!”
原轩、刘瑞等按察司官员,则是不悲不喜。他们之前收过很多贡献银子,开海以后换个别例捞钱罢了,海禁与否跟他们干系不大。之前抵抗开海,纯粹是拿人手短,收了银子被处所士绅裹挟。
王绍、汤沐、原轩、李隆、闵楷、刘文庄、刘瑞……一众浙江三司官员,被王渊请去共同“抄家”。那里的修建违制,全都被指出来,此案板上钉钉,三司官员必须具名,汤沐这类“抱病”的也得过来具名。
杭州开海,丧失最惨痛的是宁波市舶司提督寺人崔瑶!
宾主二人正喝得起兴,俄然有家仆递上信函。
金献民则要油滑很多,经常跟处所官员喝酒,但也仅此罢了。他晓得天子一心开海,又惊骇本身犯公愤,因而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,既不支撑也不共同,归合法几年胡涂官便回京述职。
李隆现在肺都快气炸了,却不得不陪着笑容照办,他在浙江北关有把柄捏在王渊手里,更怕吕英死之前说了甚么不该说的。
实在吧,只要王渊不垮台,豪夺士绅产业算个屁!
“确切。”师爷点头道。
“哈哈哈哈,”汤沐大笑,“确切有点多,传闻把陈、查二氏的浮财都抄完了,便是地窖里的银子都被翻出来。”
数日以后,杭州市舶司提督金献民、杭州市舶司提举何瑭连续到任。
师爷问道:“何事?”
梁材赶紧道:“定不负王总制所托。”
总督府差役说:“死了。”
碰到不讲事理的刁悍人物,文官们都非常识时务,只敢记在小本本上,等着今后寻机打落水狗。
牙行有官牙与私牙之分,私牙自不必解释,官牙得说道说道。比如宁波市舶司,不管是日本运来的货色,还是日本带走的货色,必须全数交给市舶司的官牙措置。卖多少钱,买多少钱,也全凭官牙的一张嘴,很多时候乃至强买强卖。
汤沐说:“王总制聘请浙江三司主官,前去陈、查两家做个见证。这两家的银子,他临时一分都没动,都封存起来派专人看着。三司主官去了今后,要帮手清查抄家银两,签书画押以后调用来修建港口。实在,也不能说抄家,穿住违制,罚银罢了。”
现在,全垮台了,开海以后找谁贡献去?
师爷说:“不至于如此放肆。”
就如右布政使汤沐所言,吕英一死,浙江很多官员都要松口气。但同时,那些官员也心胸忐忑,不知吕英有没有供出谁来,有没有留下贿赂帐本甚么的。
最愁闷的乃是浙江都批示使李隆,之前不管哪家海商海盗,都要给处所卫所贡献银子,而处所卫所又要分出一部分来贡献他。不但如此,海商、海盗若想在浙江修补船只,也得跟卫所打交道,因为造船厂都是卫所创办的,李隆一样能够在里头抽红利。
别看浙江官员都被吓住,等王渊一离职,必定是铺天盖地的弹劾奏章。巧取豪夺士绅产业,便是一个庞大罪名,王渊把浙江三司都喊去见证,便是为将来自辩做筹办,归正账目摆在那边随便查。
王渊对梁材说:“杭州府一来要监督牙行,查抄牙行的犯禁品。二来卖力收粮,制止大灾之时,外洋所得粮食被卖与私商渔利。梁知府,此事事关严峻,你需好生遴派官吏任用。”
王渊说了一番关税题目,俄然言道:“我筹算在港口四周设牙行,半官半私,由杭州府派属官统领。但是,官方只要监督之权,没有订价之权,更不得胡乱插手牙行事件!”
“吕英死了?”李隆问道。
杭州知府梁材这位大清官,早就被拿捏得没有脾气。他明天只筹算旁听,没想到本身也能分得好处,顿时欣喜道:“羁系何事?”
具名以后,大师才是本身人。
如此,众官顺服,皆支撑开海,起码大要如此。
何瑭还是是那副德行,孤傲狷介得很,谁都不给好神采。
何瑭捋胡子道:“王总制考虑殷勤。杭州一旦开海,必定粮食减产,有了平准仓可保百姓口食。”
……
但很成心机的是,在另一个时空,海禁最严的嘉靖朝,北关四周直接鼓起数十家私牙――满是为海盗办事,有些牙行干脆就是海盗开的。
抄掉两个官宦世家的浮财,比杀一个千户费事很多。
李隆说:“满正我是晓得的,他之前就在海宁当副千户,对海宁军务非常熟谙,由他暂代乃不二人选。只是,任命处所千户,需求都督府、兵部和吏部的批准,我一个浙江都司没这么大权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