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二十五血泣不绝滔滔辩,少年冷暖谁铸歌
宋齐丘俄然打断李枫道:“这是我大唐天子的雄图之志,你一介闽国臣子,能忧天下倒也可贵,你为的是李家皇族……”说着,不由一笑道:“哈,可你倒是王延政之臣,这俗话说得好,口舌之利不过纸上谈兵,如果有才气,王延政何故落得这般了局?不晓得王延政请你来做说客,看上你哪一点?”
查文徽见宋齐丘有此一问,嘴角也浮出嘲笑,方才暴躁的情感,现在俄然安静下来。
猛听帐外一声大喝:“全都给朕开口!”世人被此语一慑,都朝帐门口细瞧,只见李璟不知何时呈现在那边,冷冷瞪着世人。
那边厢角落里立着三人,顿时变了脸,一同直起家子,正要一人一句说话,却不想李枫率先发觉,右手松开,又展开三幅画。
李枫身边的两缕长发被高高吹起,发梢在空中打旋。
李枫蓦地收回目光,当真道:“这是李唐的热诚,更热诚的是朱温挟天子而叛唐,篡唐建梁,天下大乱,李唐江山被一分再分,分裂了中原大地,历经后梁及后唐变迁,现在又是后晋,也已岌岌可危。所谓李唐亡,南唐起,李家不灭,李唐偏居一隅,可否光复失地,回归中原,又可否重振大唐雄风……”
宋齐丘大惑不解:“你笑甚么?”
这尽是挖苦的话,当即引发轩然大波。
李枫却已弃下他不顾,转朝帐中一干人道:“朝秦暮楚,几次无常,你们不为国度,仅为本身私利,都想将李枫拒之门外,你们当中,另有谁还记得李唐仇恨?”
这时,李枫蓦地仰首对视宋齐丘,道:“有才有德,李姓皇室!”
李枫才不管他,只要慑住这些人,揭穿他们的缺点,才气教唐皇正视本身,当下道:“宋大人久居朝堂,传播于官方的,倒是舞文弄墨?文墨自视无人能及,可这文墨却与国度毫无好处,一介文臣,又是建国老臣,可细论下来,这功劳却连半点也讲不出来,无功又没有建立,不知你主授你太保中书令,又是因为宋大人哪点?”
宋齐丘身侧那人,瞥见此画大怒,手指发颤道:“这……这是甚么?”
李枫望了望他,又道:“诗词歌赋可帮不了你在建州建功,更不要妄图空口说一些为李唐江山的大口语,因为你——还不配,宋大人!”
宋齐丘越来越感觉李枫好笑,大声问道:“不归闽,不归唐!这天下如何个归一法?在你眼里,谁是这天下之主?”
李枫怒叱道:“老骥伏枥,志在千里,叨教查大人,你的志向在那里?是指这建州么?那功绩呢?久居建州,一年而不堪,能说出这番话,李枫刮目相看,可你也睁眼看看这天下情势,现在中原在后晋石重贵的手里,他们有亡国之患,中原之北是有契丹虎视眈眈,可太原留守刘知远也在乘机而动,我中原又有燕云十六州落在辽人手中,往南有北楚、南楚凭借中原,就这一隅之地,也另有吴越国分开领地。”
李枫气势凌人,陈觉尚未反击几句,就被逼到宋齐丘中间的案上,那案板受力,酒杯哐当一响,酒水溢流,把陈觉的屁股浸湿一大片。
他一番慷慨陈词,顿时教查文徽哑口,李枫见查文徽不吭声,又朝营帐一干人道:“现在闽国大乱,建州却久攻不下,你等不去阐发启事,却在此逞口舌之能,有此精力,何未几想想如何攻城?”
他一语未毕,李枫抢过话头道:“昔者,隋炀帝横征暴敛,残害无辜百姓,形成天下大乱,唐高祖李渊自太原叛逆,历经千辛,父子同仇敌忾,大败了隋朝而建大唐,太宗李世民为开辟江山,平乱世,取突厥,以德治国,以仁义爱民,初创一代乱世,自此李唐天下大定。”
此番李枫气势优胜,帐内一干人不由全都直起了身子,一时吵嚷不休,对李枫群起而攻,纷繁道:“过分度了,过分度了,的确目中无人。”
世人瞧来,又是三个分歧的人,只听李枫道:“金陵另有三鬼,冯延巳,冯延鲁,哼……”李枫不由嘲笑,瞅了瞅此中两人,又望了望最边上那位骨瘦如柴,面色发白的中年人道:“另有你魏岑……”
李枫霍然转首,眼如刀锋,蓦地探手取出一物,世人还不明就里,就见他展开一幅画像。
那边宋齐丘已自个儿接话道:“二天然是指天下同一,可同一也要名正言顺,昔者……”
就听宋齐丘怒问道:“食君之禄,忠君之事,你不为闽,不为王氏天下,却恰好受王延政指派,此番说辞,这等行动,与你的特使身份相违,就你如许,又是为了哪朝君,哪朝王?又凭何故论天下?”
李枫将画竖在世人面前,道:“陈觉,金陵五鬼之二,这是金陵百姓弃在街角的画像,恰被李枫捡着,便带在了身上。贪功好利,妒忌贤臣,吟诗作赋,你矫饰才学,来到闽国,私行变更围攻汀、抚、信等州的大半军队,打击建州,成果因太心急,导致兵败,只好夹带私逃,现在还敢在此放肆?”
那三人气冲脑门,瞋目圆睁,不待发话,李枫回身走回中心。
宋齐丘不理睬他,他就笑。
李枫看看查文徽,缓缓收回目光,将先前从上官于桑那边夺来的飞剑揣入袖中,这不轻不重的行动教世人憋气,上官飞虹更不是滋味,回身斜望,就见老父亲上官于桑赤红着脸,大有随时发作的能够,唯有冷静地立在一旁,不再发言。
帐内对峙不下,两厢互不谦让,斗的更加狠恶,帐外一张虎椅上,李璟端然正坐,表情起起伏伏,冷风短促,吹不散他的惊诧,身边侍立两名统领,瞋目圆睁,满脸气愤。
宋齐丘语罢,冷冷拂袖,不屑与李枫再谈,霍然转过身子,那广大的袖子抖出一股风,毫不客气地扑在李枫脸上。
宋齐丘神采一变,喝止道:“李枫!”
李枫一口气道下这些话,冷峭道:“叨教查副使,南唐有多少兵马?你率军占有闽地一年不足,损兵折将不计,它日若拿下闽国五州城池,用甚么对抗契丹和刘知远的兵马?你又如何轻而易举夺回中原?”
宋齐丘嘴巴一张,却一下子呆立那边。
李枫顿了一下,续道:“李家天下得来不易,又历经多次变故,先是武氏一族祸乱朝纲,建立大周国,厥后安禄山进军长安,建立大燕,厥后江山固然重归李唐,可又有寺人为患,乃至朝政混乱,这暗藏的危急没有获得及时处理,终究引来了黄巢叛逆。”
李枫不慌不忙,笑指宋齐丘道:“人说金陵城有五鬼,这五鬼不在阳间,而作怪于金陵,闹得金陵城民气惶惑,李枫听闻这带头人便是宋大人?”
查文徽纵出一步,道:“后唐末年,王氏一族横征暴敛,王延政残暴不仁,凌辱一方百姓,更豪华无度,建宫室、筑楼台,造太和殿,现在又盖五凤楼,铸大铁钱,征收赋税、劳役,如此剥削百姓财帛,大兴土木,喝酒高歌,闽地百姓苦不堪言,早已引来民愤。我唐军亲征,光复大唐失地,是适应民气,迟早拿下闽国。纵观这乱世,后晋有契丹之患,等我陛下霸占了建州,趁中原情势混乱,挥军中原,还不是唾手可得。”
李枫仰着脸,满腹苦楚地吟了几句《秦妇吟》,道:“华轩绣毂皆销散,甲第朱门无一半,内库烧为斑斓灰,天街踏尽公卿骨。唐僖宗流亡后,黄巢称帝,入城后杀人满街,巢不能禁,血洗长安,形生长安城血流成河,李唐宗室留长安者几无遗类,唐室官员惶惑不成整天。”
画上的人一张麻子脸,因为长年暴晒,非常乌黑,眼睛又细又小,当真是斗鸡眼,这还不止,中间还写了‘陈觉佞鬼’四个字,陈觉五官脸孔,更被画了个叉。
李枫爆喝道:“害了金陵一方百姓不算,无才又要充才子,不懂兵戈偏方法兵,不懂装懂,祸国殃民的人就是你。”
宋齐丘越来越迷惑,李枫平静如初,在帐内边走边道:“这一天然是指安定天下,这二嘛……”见世人紧盯本身,他故作一笑。
世民气头一震,宋齐丘也没推测李枫会说出如许一句话,一时愣在那边,本来筹办看戏的查文徽也一惊。
李枫举起两根手指,说道:“我笑宋大人只知一,不知二……”
陈觉无地自容,再也不发一言,更不敢随便转动,见到四周有人望他,忙用手遮住臀部,这么一来,周身几位同僚全都忍不住耻笑他。
宋齐丘身侧蹿出一人,回击道:“你为闽国,闽国却频临灭国之祸,你为李唐,却投奔王延政,不知特使对此有何观点?”
宋齐丘气得神采乌青,连退三步,才勉强站稳,一口气没抽上来,心口揪然。
营帐外的李璟闻言,心弦抖颤,有些冲动。
陈觉瞳孔收缩,气的道:“你,你,你……你……”生来没被人如此直截了本地摧辱过,想骂李枫,又成了被讽刺的工具。
又扫视帐内的将领,他冷哼道:“南唐天子御驾亲征,志在闽国,而闽国仅仅五州城池,贵国却接连兵败,有了你们这帮朝臣,要想打击中原,哼!”
将三人一一看过,最后李枫将目光定在冯延鲁身上,望着他的圆脸,朗声道:“你是中书舍人,此次南唐出师建州,你为监军……”说话间,又瞥向他中间一名富态的人,嘴角斜起一笑道:“与冯延巳是异母兄弟,少负才名,却有才情,烈祖之时,你们兄弟便事元帅府,此次兵发建州,你们与陈觉、魏岑一并请命先行,兵败尚且罢了,没成想你们不敢认,将罪恶推在旁人身上,扳连亲信爱将惨死,你们如许的小人有甚么资格出来发言?”
一旁的上官飞虹站在那边,左也不是,右也不是,正要转移话题,李枫已经望定宋齐丘,一字一顿道:“乱世纷争,天下归一!”